第九章


原本與常人如出一轍的生活逐漸改變。亞瑟依舊是渣打銀行分行中的一名主管,擁有一位身為總裁的獨裁父親。但音樂節後收到恐嚇信是個開端,接待實習生第三個月的某日芙蕾雅憂心忡忡地指著自己辦公的電腦螢幕給他,央求他看看網路上的內容,梅林站在她身後。亞瑟接過來一看,發現八卦小報網站上出現了自己的名字,一位頭戴米老鼠面具的男人言之鑿鑿兩人曾經發生肉體關係,提到亞瑟喜歡跟同性玩些刺激性慾的遊戲,還附上幾張戴著墨鏡的亞瑟與幾位男性親密的街照。副標題寫了"銀行界王子亞瑟潘德拉貢是與惡魔交換靈魂的浮士德"等聳動字樣。

「這隻米老鼠說的不是真話,我從不玩誇張的性愛遊戲。看看這幾張街照,其中一個還是我的姐夫里昂。」亞瑟左手插腰將瀏海往上攏,瞪著荒謬的報導:「看起來我簡直是個缺乏童年喜歡跟米老鼠約會的變態,這遠比被跟拍還讓人惱怒。」他看完後闔上筆電,帶有無盡的無奈與難隱的盛怒。

「還有照片取景角度太差了,看起來我的羅馬鼻更大了。這些小報就不能一日消停一下,把腦袋貢獻在國家的GDP上嗎?」

芙蕾雅一開始義憤填膺,但聽到亞瑟的形容忍不住噗喫笑了出來,可能是聯想到大鼻子的偉岸上司與米老鼠一起吃下午茶的畫面。梅林則是激動抱不平的那個:「這些小報杜撰的內容嚴重侵害了你的隱私,」他壓根不相信那些忿忿不平地說。「你應該公開譴責這些媒體侵犯你的人權。不用顧慮我而遮遮掩掩。」

「別傻了親愛的梅林,我是個公眾人物,他們唯恐我不這麼做,立刻又有下文可以寫了。我必須對此保持緘默,回應這些會增加他們的銷售量。無比慶幸我父親從不閱讀這些八卦小報,也不相信這些米奇米妮的花邊故事。讓寫這些故事的人見鬼去吧。」

「米老鼠的形象被毀了,你可愛的外甥莫德雷德會哭泣的。他們寫得都是杜撰的假消息,你看看這行文字:『過去的夜店之王,潘德拉貢的真實面目』。這太傷人了。」

「不,梅林。」亞瑟認真看著他小男友的臉——他長得好俊又極富正義感,美麗的唇微微噘起。「下面這段寫得多半是真的。」為這些可能傷害梅林面露自責。「那是我們交往前的事,以公眾人物的道德標準而言確實我曾經荒唐過。只是沒料到會紙包不住火。」

對面的梅林低著頭觸動他的愧疚感。他的男朋友行事光明磊落,不應該因為小報中傷黯淡眼眸的神彩。

芙蕾雅明白此時不該在場窺探上司的隱私,隨便找了要幫忙安妮斯的藉口悄悄退出房門。當門帶上之後,梅林靠著辦公桌看著亞瑟:「你曾經放蕩並不影響我對你的愛,亞瑟。畢竟過去你並不需要對誰忠誠。舉例來說,我也曾經跟很多人嘗試過,威爾就是其中一個。」

「你曾經跟威爾嘗試過!?你們上床嗎?」這個重量級訊息像隕石墜落徹底震懾了亞瑟。瞪著門外的威爾,曾經的朋友變為假想敵,想像他與梅林舊情復燃暗暗於合租公寓擁抱,趁著芙蕾雅不在貼上窗台接吻、相識而笑 ,然後雙雙倒入公寓單人床上坦誠相見,狂烈放縱地做愛。要是現在威爾妄想動梅林一根汗毛,亞瑟絕對會公私不分一時昏頭邀他決鬥、直到兩敗俱傷分出勝負。

萬分慶幸還好評核成績的任務現在在安妮斯手裡。連亞瑟也知道自己看起來像是繞著方寸之地打轉惴惴不安的獅子。

「不,只是個比喻,別緊張好嗎?我只跟我愛的人上床。」梅林表現地很坦蕩,看起來是真的。「有段時間我們都是單身,說好試著像情侶一般相處,兩人都沒有怦然心動的激動,瞭解不是所有人都適合變成情侶,於是這個餿主意很快被扔到亞馬遜河裡餵魚去了。」

亞瑟鬆了一口氣。提醒年長的自己別再像個妒婦突著眼瞪著玻璃窗隔間外的威爾。

「我聽過一些傳聞,還有什麼我必須知道的嗎?如果我們想繼續走下去,就必須學會彼此坦承。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假的,現在告訴我。」那張惹亞瑟熱愛的俊俏臉龐籠罩著強烈的覺悟與信仰的光芒,嘴上襯托著潔白貝齒的一抹淺笑,一雙削瘦好看的長腿交叉著。漂亮的藍眼睛積極傳達希望知道全部過往。

見他沒為隱瞞的事生氣,上前給予梅林輕輕一吻,決定全盤托出,他的小愛人聰明有主見,是時候讓他知道全部真相了:「遇到你之後確認了我自己真實的性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於是每週六我定期到卡迪夫一間熟人開的酒吧尋找新戀情。」這些話他從沒對梅林說過,原本那是一段羞恥的過往不願提及,但與其讓混亂的流言傷害梅林,不如現在坦承告訴他。「那時的我人生方向有些迷失,渴望罌粟般利用各種關係麻痺自己。不計較姓名與身份、與看似能任何能解除沙漠旅人口渴的男子周旋。這位爆料者可能曾經耳聞我的事,發現我的真實身份有利可圖,為了一筆高額的酬金把我的私生活爆料出來。」

「別怕他。這種卑鄙的人很常見,不是想躲就躲得掉的。好在他們的目的只是錢,不會構成真正的妨害。比起勒索恐嚇好多了。若真的有這類威脅的事,第一個讓我知道好嗎?別把我蒙在鼓裡。」

梅林這種男子漢的擔當再度激起亞瑟內心的悸動,胸口翻湧著自己是多麼愛這個男子氣概的青年。

「嗯...說起這個,上回確實收到一封恐嚇信。」見梅林神色瞬間蒼白似乎沒料到確有其事,連忙正了神色不再嘻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跟我一起去一個地方。詳情車上再跟你說。」

「潘德拉貢先生,我真該考慮收回之前說的話,對你的愛大打折扣。」語帶嘲諷地埋怨,朝寬闊的胸膛推了推。嗔怪地對視了一會,梅林的臉龐距離壯碩的肩頭很近,吸取男人身上汗濕慌亂的氣息不說話。他們各自收拾凌亂的心思,直到亞瑟的胳膊環上他才反手抱住、久久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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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八卦小報與那封威脅信心神不寧,要帶我去全威爾斯最有名的卡麥洛獅鷲酒吧認識你的朋友?」梅林說過他不會再忤逆亞瑟的任何決定,但這次他的上司充滿保護欲的行為、如一頭老母雞撐開自以為是的羽翼,企圖掩蓋底下早已長成的小豹,令人有些啼笑皆非。

「跟我訂婚過的伊蓮娜曾深受其害,這次我不會讓你獨自面對。」亞瑟正開著心愛的寶馬,載著男友駛上前往威爾斯的高速公路。見副駕駛座的梅林喔了一聲,耳廓紅了起來,於是柔聲說到:「我早說過跟著我會經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電話勒索、死亡威脅、狗仔隊...雖然有信賴的律師團隊,但安妮斯說的沒錯,介紹你認識一些同志圈朋友,能夠幫我在不在的時候照顧你。」駕駛座上的亞瑟看起來不容置疑,炯炯有神的藍眼睛隨著車子經過一座高架橋抹上一道黑影。

「我沒你想得那樣脆弱。還有你不在我身邊是什麼意思?」梅林有些急迫,「我不會因為這樣跟你分手的。」掏出手機滑開,車內幢幢黑暗下藍光照亮他的輪廓,英俊而深邃。「這裡有一些蓋亞斯給我的電話,是他倫敦劍橋時期的一些老相識,在各界舉足輕重,必要時聯絡他們足以提供我們保護。」

亞瑟瞥了那幾列密密麻麻的數字:「不是質疑蓋亞斯的安排,只是我跟他並不相熟,無法預測對方願意幫多少,不如做好事先安排才能放心。賈奈特那個老傢伙知道我的事情多半四處抱怨,有心人士會利用這個隔閡大做文章、下一刻父親就知道他的兒子是同志了——為了安撫這固執的老人我們不得不短暫的分離。那封來歷不明的恐嚇信雖然沒構成實質的傷害,但投機份子企圖引起我的恐懼,見我沒有反應照舊到銀行上下班,下一回或許跟蹤我們,把某次車震的照片寄給八卦雜誌,延續這波同志話題來一個迎頭痛擊,那可就不妙了。得先想辦法阻止這些事件發生。」

梅林沈默了數秒,然後說:「真恨我不能名正言順待在你家,一起迎接每個早晨。」朝亞瑟握住駕駛盤的手覆蓋上去:「這次乖乖聽你的,沒有人能夠妄想操控我們的前程。我早認定你了,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一起面對,沒人能把我們擊倒。」

回以一個深情感激的眼神,亞瑟說:「你這種人真是無數少女求之不得的結婚對象。」

梅林聳聳肩膀:「愛一個人是不用拘泥儀式的。結婚證書並不能維繫感情,重要的是彼此的情意。從我意識到自己是同志的那天起,就沒打算結婚。」

亞瑟一顆心像被高速行駛的車輪碾過,過一會意識到自己彷彿灌了五杯威士忌正打算胡言亂語,連忙想別的念頭。這次腦海裡浮現梅林步入教堂,身上穿著合身剪裁的西裝,正緩緩朝他走來...

一個半小時後,亞瑟將車駛入卡迪夫這間卡麥洛獅鷲酒吧的私人停車場。酒館外的停車坪上有兩個身影正等待他們蒞臨,一高一矮,正是高文與帕西瓦。一下車隨即給他們一個熱情的擁抱。轎車上亞瑟事前提醒過:個子矮的是高文,有些吊兒啷噹、擁有一頭瀟灑的齊肩黑髮。帕西瓦孔武有力,但是臉上時常掛著溫和友善的微笑。這會他就以這種微笑對梅林釋放善意。



第一次尾隨亞瑟踏入卡麥洛獅鷲酒吧的梅林不禁仔細打量威爾斯這間聞名遐邇的同志聚會所。舞池位於正中央,旁邊有兩三間包廂供客人休憩或是娛樂一下。室內早有許多前來找伴的男士待在會場,有幾個坐在吧台上,另有一些圍繞著遊戲桌玩橋牌。他們一行四人從後面的員工通道踏入帕西瓦的私人活動密室,偌大的空間與幽暗的燈光適合放鬆談心,茶几上擺了道好的幾杯烈酒供他們飲酌。

對亞瑟口中的心上人很有興趣,高文褪下薄外套朝梅林上下打量一番,見他不躲不閃抬眼看他,親近的態度自帶魔性如格林童話的吹笛少年、任誰見了他都會跟在屁股後面尾隨而去,忍不住吹了一計口哨。四個人的組合就如久未謀面的老朋友破天荒地聊了起來,梅林如陽光般坦承,使得人人對他放下防備表達歡迎。直到亞瑟表示有話想單獨對高文與帕西瓦說,梅林聳聳肩站了起來,兀自朝中央舞池玩耍去了。

見梅林走開,對面的高文吐了一口煙,煙圈朝亞瑟的面門送去,見他咳嗽幾聲頓時哈哈大笑。「上回你擔心他抖出你的隱私,我以為你已經搞定了這個小伙子,想不到是這個小伙子搞定你,讓你徹頭徹尾淪陷了進去。」

「非常好笑,我可不是來這裡跟你們開玩笑的。而是確實需要你的幫忙。」知道高文在遭逢足球界的歧視後變得有些玩世不恭,說話也毒舌了些,但內心是個真誠令人信賴的朋友,亞瑟耐住性子忍下老友的捉弄。

「說吧,你需要怎麼幫忙,我們自然兩肋插刀。」決定言歸正傳。高文收斂了遊戲人間的假面具,拍拍亞瑟的肩膀鼓勵他有話直說。

「跟你比較起來我幸運的多了,足球界存在許多保守派,但銀行界的守舊派人士多數已經死了。跟安妮斯詳談後,現在我可說是渣打銀行的同志親善代言人——雖然我身為總裁的父親還不知道這件事。」亞瑟停頓一下,「這就是我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在我焦頭爛額的時候替我照看梅林。惡意的人身攻擊事件層出不窮,目標明顯是我。是時候該採取主動查查幕後黑手是誰。」

帕西瓦點點頭:「我看到那個八卦報導了,你害怕這種公眾身份危急梅林,因此想拜託我們看顧他。」瞥了舞池中央與一群青年暢飲的梅林,忍不住質問:「恕我冒昧,他年紀看起來真年輕,該不會還未成年?」

「我可不打算犯法增添新聞界的話題。他今年剛從愛丁堡大學畢業,是我們銀行的實習生。」

「上帝呀,你搭上你自己的實習生...」帕西瓦還想說些什麼,見亞瑟一副不容他人置喙這段感情的臉,識相地閉嘴。

「拜託我們在你應戰自顧不暇時照顧你的小男友自然可以。我最愛這種水嫩貨色了。」高文拾起桌上的伏特佳調酒,玻璃杯中瞬息萬變的紫色與橙色交相追逐,如同他跌宕起伏的人生。「不怕我們趁你不注意來一記橫刀奪愛?」

「你不會的。我雖然遲鈍,可別以為看不出來你們兩個在交往。」亞瑟指了指對面座位上的兩人,惹得高文不自在的晃動一下上半身。「老實說你們登對極了,前英國皇家海軍陸戰隊與前英格蘭甲級足球聯賽王牌明星,現任的酒吧老闆與健身教練。不像我跟梅林,真不懂你們幹麼神祕兮兮談什麼地下戀情?」

對面的兩人互看一眼,帕西瓦笑著點點頭承認亞瑟的猜測。高文則是瞪了亞瑟一眼:「只是開個玩笑就被你奚落。幽默感牽扯到梅林就當機,這可不是好現象。我還是喜歡之前那個夜店之王,而不是現在渾身恫嚇的大刺蝟。」

那頭帕西瓦光明正大握住高文的手,示意他別再說下去,他不是不能理解亞瑟的心情:「我有個好主意。若不想驚動你的律師團隊,我認識一個私家偵探,名叫蘭斯洛,是我見過最沉穩的男人。我們從軍中退役後一直保持聯繫。他從前任職情報組,人面廣闊辦事效率奇高、在倫敦開了一間私人偵探事務所,用來養活自己與待產的妻子。」

「他可靠嗎?」亞瑟審視地目光在帕西瓦臉上游移。

「許多達官顯要有不方便曝光、不希望警方干預的案子他都一手搞定。連之前艾洛特伯爵的包養情婦是俄羅斯派來的間諜都被他一手拆穿。對你來說,想挖出這次恐嚇信的幕後主使,蘭斯洛絕對是最好的幫手。」

事不宜遲,帕西瓦拿出電話撥通蘭斯洛的專線,對方聽到他是帕西瓦的朋友立即答應了委託。「好...我請他寄一份威脅信的副本給你。詳情到你事務所談。好,明天見。」旁邊聽著的高文見氣氛緊繃刻意說到:「我想你應該還不需要人權律師的電話。畢竟你遠比我幸運,沒因為性向被炒魷魚。」頓時把緊張的亞瑟逗笑了。

等帕西瓦緩緩掛上電話,鼓勵地跟亞瑟說:「相信我、伙計,那傢伙以前是最好的情報人員,絕不會讓你失望的。」

「希望如此。」亞瑟不禁如此期盼。




三個人走出包廂恰巧見到舞池中央幾個小伙子興起地玩起射飛鏢賭博的遊戲。遊戲是從距離靶面紅心約兩公尺所設置的投擲線位置,使用三支飛鏢,就各鏢落點之分數區域來計分。看似簡單,但要將三隻飛鏢往同樣一個區塊,甚至是集中於同一個狹小區塊中,需要非常高的專注力以及集中度。

幾個亞瑟沒見過的年輕人排成一列推擠轟笑,朝著沒正中紅心那個名叫喬治的青年瞎起鬨,邊上盤踞在撞球桌旁最耀眼的小伙子似乎是他們的頭頭——竟然是頭一回到酒吧中的梅林。想不到他只在這裡玩一晚就贏得所有人的尊敬愛戴。他看起來如此自在,原本梳上去的瀏海披垂下來呈現一股慵懶自信,彷彿四周的人群是交往數年的老鄰居,而他是握著裁奪權與主導權的領袖。令亞瑟對他徹頭徹尾刮目相看。或許真如安妮斯所說的:梅林具有獨特的魅力,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但身為年長的愛人,充滿保護欲並不犯法,不是嗎?

旁觀的帕西瓦與高文沒打算打斷進行中的遊戲壞了大家的興致,好奇地問:「你們的賭注是什麼?」一個叫安德魯的褐髮青年解除他們的疑惑:「贏的人能夠得到獅鷲傳奇"The King"的吻。喬治說他今晚久違的出現在酒吧裡,大夥都蠢蠢欲動。」

高文若有深意的朝隱藏燈光後頭的亞瑟笑笑,制止他吆喝大夥停下,想起頭幾個月亞瑟在這裡放蕩形骸的過往。那時候的他極欲放縱來者不拒,只要稍有姿色的男孩全曾與他上過床。但他的原則是僅此一次,下不為例。等他把整個酒吧的美男子們撩撥得芳心難耐後,卻整個人消失了,消失了整整半年,只有少數深交如他才知道亞瑟的下落。想不到他魁梧偉岸的身材、令人過目不忘性感的金髮藍眸與不拖泥帶水的奇特作風卻讓他成了獅鷲的傳奇人物。

一邊的帕西瓦摸摸後腦杓:梅林竟然知不知道自己的男友就是勝利的獎賞。身為老闆也不好出言阻止,等一下可別鬧出亂子才好。而後頭的亞瑟更是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必須在梅林面前吻別人違背他的良心,那麼...難道不能親個額頭應付一下就好嗎?

早有眼尖的男孩看到站在後頭的亞瑟,將他推拱出來。「The King、The King...」此起彼落一個接著一個加入唱名的行列。坐在桌球桌上的梅林緩緩抬起頭,就撞進亞瑟滿懷忐忑尋求諒解眼眸裡。

鏢靶前面的喬治被宣布了總分,垂下挫敗的頭顱。剩下最後一位就是走上來充滿自信的梅林:「愛是帶來勝利最好的籌碼。我會贏的,等著瞧。」旁邊早響起此起彼落的口哨聲,他捲起右手袖子,朝著飛鏢吹了一口氣,在眾目睽睽地摒息中開始這場競技。觀賞好戲的高文意猶未盡,索性上前擔任評審唱分。

刷地一聲,第一支射中了紅心外圍區域。有人傳出驚呼也有人嘖嘖讚賞,旁邊的亞瑟則遠比任何人還緊張,只差沒像運動會上助威的家長聲嘶力竭地加油。

梅林執起第二支飛鏢,這次正中了紅心,這時旁邊開始出現鼓譟聲,他的分數已經超越第三名的總分,剩下一支隨便扔都能成為第二名,但不是第一名。

享受被人注目的梅林心無旁騖地擲出第三支,這次稍微偏了一些,正中紅心外圍。但分數足夠超越領先的安德魯,得到今晚的優勝——夜店傳說King of Camelot的吻。頓時四周一片譁然,為這個今晚第一次出現的梅林喝采。

「我贏了。願意給我一個吻嗎?」活脫脫如邀功的海豹走到亞瑟面前,引領企盼地望著他頑皮期待餌食。在眾人的起鬨下等待他的回應。有人羨慕地咽了口唾液,有人目不轉睛深怕錯過好戲,高文與帕西瓦明顯是後者。

亞瑟將他拉了過來,雙手撫上梅林削瘦的臉龐,對著朝思幕想的嘴唇面帶自豪狠狠吻了上去。他們從沒在大庭廣眾下接吻過,這次公開表演帶點抵死纏綿的味道。旁邊的鼓譟聲與歡呼不絕於耳,但亞瑟只想盡力奪取愛人口中的甘美,讓眾人見證梅林是屬於他的,他一個人的。而他理所當然也是屬於梅林的,任何人也別妄想分開他們。這些覺悟讓他充滿鬥志,足以跟種種阻攔他們的人一較高下。

久了梅林轉為摟緊愛人的脖子持續這個吻,旁觀者也看出端倪來,意識到梅林的真實身份是亞瑟的情人。見兩人難捨難分紛紛吹起口哨,連高文與帕西瓦也為這番驚天動地的宣告而握拳喝采。

「喔,真是甜蜜。」不知是誰如此讚嘆,現場響起間歇的掌聲。直到亞瑟鬆開滿臉通紅的梅林、抵住他的額頭相視而笑。

他們知道已經得到現場所有人的認同與祝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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