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美劇"Damien"與英劇"The Living and The Dead"、"Merlin"的crossover衍生文。
戰地攝影師與心理醫生AU,第二章

Nathan Appleby


Damien Thorn



<正文開始>


Nathan嘗試對每位病患一視同仁,從不搞差別待遇,但或許是這次主治的這個金髮男人是個攝影師,Nathan很小心別在療程中帶入個人情感,但是治療起來卻盡心盡力格外仔細。處於婚姻破裂的感情空窗期,有這樣一個對象容許他投入專注不知該說是慶幸還是不專業,但Nathan知道他正在做對的事情,就算理智阻止也打算繼續這麼作。內心深處的帶入更造就了一股不能捨棄的同病相憐,好像他無法治療Charlotte,卻能從治療Damien中獲得救贖,致使更無法對他棄之不顧。

這週四又是Damien前來皇家倫敦醫院尋求治療的時間。現在他坐在診療椅上,回想那場造成他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的處決事件,連聽過許多戰場描述的Nathan也觸目驚心。

「兩個年紀比我小的大兵被ISIS武裝份子拖出車廂外,當下我立刻陷入天人交戰,不知道該放下攝影機衝出去營救,還是待在原地按兵不動。」眼前的Damien顯得很沮喪,回想起那次事件還令他雙手輕微顫抖。但還是佯裝堅強不讓淚水流出眼眶,令人心碎。

不,他只是個普通病患,停止對他投入過多情感。Nathan心想,必須回頭是岸。「後來你怎麼決定?」

「陪伴我出身入死的伙伴Amani死命扯住我,對我說如果我衝出去只是多死一個人,我也知道面對那場殺戮我們愛莫能助,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當場被射殺...」淚水終於潰堤般爬滿Damien堅毅的臉,這個硬漢型的男人終於淌下不輕彈的男兒淚。上戰場前早預見過會目擊許多人間煉獄的場面,真正目睹後卻依然烙印在心底走不出來。

「感謝你分享這份心情,比起很多虛張聲勢的懦夫,你自願踏上前線、這股勇氣已經很了不起。那些你提供的第一手照片,雖然無法阻止當下慘劇的發生,卻可能阻止類似的悲劇重複上演。看到我手中這份報導了嗎?」Nathan溫柔遞了張面紙跟報紙給他,「因為那幾張照片,更多群眾上街示威要求政府從敘利亞撤軍、祈求世界和平,這都是你的努力換來的。」他緩緩說完,朝著病歷上速寫下幾行筆記,眼前悲傷的男人讓他看清戰爭的殘酷。

「謝謝你,醫生。說出來以後,感覺好多了。」Damien逐漸從自責什麼都沒做的痛楚中得到一絲平靜,宣洩脆弱後的他看起來釋然多了。下巴堅硬的稜角柔和不少。

「我另外會安排心理諮商師的療程與社工的協助,希望你定時前往三樓的諮商室報到。」

「當然。自從來你這裡之後,晚上我終於能夠睡足四個小時了。一切聽從你的安排。」Damien沉思了一會,接著問到:「醫生,你相信神蹟與基督的存在嗎?」

Nathan決定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身為一個心理醫生,我的訓練要求我倚靠科學的證據,就我所知沒有具體的證明能證實靈體的存在。比起那些指證歷歷的描述,我更偏向於磷或鈉燃燒造成鬼火。既然人人有信仰宗教的自由,那些人稱呼的神蹟,在我科學的角度看來另有解釋。」

「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說了。」Damien乾笑幾聲,「曾經有個老嫗說我是敵基督,那時我以為她瘋了。但經歷一些事件後,或許只是證明確實我瘋了...」

「談談敵基督是怎麼回事吧,我願意聽。」雖然不信這些怪力亂神,出於直覺Nathan認為這對患者的治療有絕對的影響。

「那個老嫗說我是敵基督之後,各種不祥的事件接踵而來。先是我的同事Kelly不明溺斃,再來有個試圖置我於死地的傢伙在我眼前被汽車輾死,接著是一位叫Ann Rutledge的女士找上門,說她一直在暗地保護我免於羅馬教廷的追殺,為此我動用關係去查Rutledge企業,發現它背地由幾位富有的經濟罪犯操控,表面上搞正經投資,背地裡利用交易為組織犯罪洗錢。與倫敦幾位頭號幫派分子、進口商和打手脫離不了關係。如果一切都是幻想,你認為我瘋了,我也無話可說。」(*作者註:Damien的遭遇在此不多贅述,有興趣的人可以去觀賞"Damien"這部美劇)

評估著Damien描述的真實性,見敘述有條有理充滿邏輯、碧藍深邃的眼中毫不空洞,Nathan心底鬆了一口氣,若說有誰最不希望Damien有精神分裂症,他絕對是其中名列前茅的一員,畢竟現在治療他是他的生活重心:「我還沒見過有哪個瘋子擁有你一般睿智悲傷的眼神,相信我:真正幻聽與幻覺的病人沒有你這麼好的記性,看起來也更衰弱些。」

「你是第一個相信我的話的醫生。」Damien忍不住探究的眼光,知道自己信賴對人了。

「也不是完全相信。」Nathan連忙澄清:「或許是你的經歷太離奇了。」

「你說什麼?」Damien瞇起眼睛。

「就我看來,這麼精彩驚人的展開簡直如小說一般。那些基層醫生沒聽過這種比連環殺人偵探小說還高潮迭起的境遇。比起相信,判斷你有妄想還比較容易。」Nathan柔和地笑著,見到對面金髮男人無言的責備。「抱歉,我明白你為此困擾。不過第一次聽到這樣冒險般的經歷,難免懷疑你說的。連我也有點半信半疑,但如果這是你的妄想,這些架構足夠能幫助你成為英國下一個JK羅琳,讓你收穫八部系列電影的版稅大賺一筆。」

似乎聯想到哈利波特的魔法掃帚與自己遭遇的對比性,Damien忘記苛責忍不住笑出聲來:「很難相信這是來自一個專業醫師的意見。」他笑到胸腔都震動起來:「奇妙的是:我聽完竟然感覺好多了,謝謝你幽默的神來之筆。」

沒料到Damien意外接受了他的幽默感,這說明或許他們可以做朋友,又一個讓Nathan驚喜的發現。

等等,我們是醫師跟病人,我是在期待什麼?絕不是下一段浪漫的酒吧調情!還不快停下。恍神了一下的Nathan二度在診間提醒自己,不懂為何總是栽在攝影師手上。

「我無法判斷敵基督和羅馬教廷的事,那對我來說太不可置信了。」無視Damien失望的眼神,他繼續說:「但是那些離奇的死亡倒是有人可以幫忙,只要倫敦警視廳的朋友回我電話,到時候需要你去他那裡做一點筆錄,應該有助於釐清案情。」

「那我該對他說什麼?嗨,我是Damien Thorn,擁有周遭的人都會死的體質嗎?」這回Damien嗤之以鼻。

「我們說好的...」Nathan試著說服。說是遲那是快,話還沒說完,白袍口袋內的手機傳來熟悉的震動,Nathan以最快的速度接起電話:「Hello,Appleby。」

那頭不意外傳來熟悉的男低音:「找我有事?」

Nathan朝Damien示意了一眼,Damien做出"請"的手勢,於是他離開現場走到診間後頭的診療床旁,壓低聲音說:「我手上有一個個案,需要你的協助。」

「很高興聽見你的要求,看來這個個案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來電顯示為Lancelot DuLac,一位來自倫敦警視廳犯罪調查部的偵查警督,也是他多年的摯友與Gwen的丈夫。

「他說遭遇襲擊,但沒人相信他的話。按照我的經驗,他看起來不像說謊,描述起來也不像一般精神分裂患者那樣言語顛倒。」Nathan選擇措辭,小聲不讓Damien聽到他們談了些什麼。

「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樂於幫忙。」對方停頓了一下,長到Nathan明白他打算說什麼:「自從你跟Charlotte分開之後幾乎以醫院為家,Gwen跟我都很擔心,幸好眼下這個個案成功吸引你的注意力。」

「感謝你們夫妻的友情。我聽完個案描述他身邊親近的人都會死於非命,立刻聯想到你這個破案無數的偵察警督。要我說的話,那些恐怕都是沒法偵破的謀殺案,而他是現場目擊證人。」

「你確定他不是連環兇手,狡猾又欲蓋彌彰?」

「判斷這些不是你的強項嗎?」Nathan問到。電話那頭沉寂了一下,顯然他正在思考。「那好吧,下午要他來警局找我,我有些事想仔細問他。」說完這位警督有溫文儒雅地掛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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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性派的Damien Thorn最後還是順從醫師的安排前往倫敦警視廳製作筆錄,對這個暱稱"蘇格蘭場"的地方他一向沒什麼好感。Nathan醫生的朋友Lancelot DuLac是個穩重又高貴的執法者,擁有西班牙裔血統的他盡職詢問幾次事件的發生經過,並問了Rutledge企業可能隱藏的內幕。結束審訊後,兩人互相握手道別。駛著那台自用兩千cc的吉普,Damien在回家的路上巧遇過了兩週首度決定回家過夜的Nathan醫生走在細雨中的街道上,風衣幾乎都濕透了,忍不住朝他按了按喇叭。

「上車吧,醫生。我載你一程。」Damien豪氣地探出車窗,朝提著牛皮公事包的Nathan瞥瞥頭,示意他趕緊上車躲雨。

Nathan俊美的臉上面露為難。這太越界了,醫生不該與病人關係如此親密。他腦中又響起的警訊,隨即承認走在雨中的倫敦街頭是有點自虐,對逃避與Damien親近已經感到些微的麻木。但是車上有信賴他的病人,車廂內有暖氣,接受這個剛毅男子的好意並沒那麼逾矩,畢竟公私分明一絲不茍是過去謹慎正直的他,現在的他嘗試為未來的生活做些改變。

踏上這台剽悍美麗的車體前座,Nathan心口噗通噗通的跳著,為上了一個挺拔男子的私人越野車這種新奇體驗感到雀躍。就他所知,很多男人從不讓愛人之外的人跨上自己珍藏的昂貴愛車:「她是很棒的一台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精密的儀表版。

「是呀,馬力十足,最難爬的山路水窪都能越野過去。」Damien專注望著前方街道駕駛,開車的樣子比Nathan想像中還穩健持重,或許是戰場慣於低調的個性使然吧。

「倫敦的雨說下就下,有暖氣感覺好多了。」Nathan對著暖氣口動了動凍僵的指尖,心口也柔軟起來。

「算是答謝你引薦我見Lancelot DuLac警督的回禮吧。你是個難得一見的好醫生,仔細、細心,」口拙的Damien難得發出真誠的稱讚,「從來沒有人為我這麼設想,當然一同出身入死的的搭檔Amani對我沒話說,但是你細微體貼又充滿慈悲,讓我想到那些無國界醫生。」

「我沒那樣偉大。」看看眼前這個偉岸的攝影師,想起前妻對他太過自私的指責,Nathan覺得自己對Damien的稱讚當之有愧,卻意外發現已經不再為了前妻的指控心碎、心情已經平復不少,沒有聯想到那些話就郁郁寡歡。難道是眼前這位充滿傷痛卻積極面對治療企圖恢復的金髮男子使然,本身的存在就是正面鼓舞的力量?「雖然說表面上看起來是我治療你,但或許事實上是相反...」

「你為何這個說?」Damien不解地問,得到Nathan笑笑的回應。「我知道我只是你的病人,所以我們不會是朋友。時間到之前,我不會多問你的隱私。」Damien轉過來,期盼建立好的信賴關係能延續下去。「醫生。你的公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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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這種情況下該請Damien Thorn進來喝一杯再走,但是治療結束前,Nathan決定還是別再輕易輕舉妄動,免得自己誤會他們是朋友,影響中立的心理判斷。

打開許久沒開啟的氣窗,室外吹進一絲濕潤的微風,整棟讓人窒息的公寓終於透入一絲活生生的氣息。Nathan走到二樓主臥室旁的嬰兒房,終於有勇氣再度跨進去這間失去小主人空蕩蕩的房間,對嬰兒床的殘骸與一旁用來看護小寶寶的成人臥鋪嘆了一口氣。

婚後的Nathan盡心呵護愛妻,嘗試扮演好丈夫的角色。一年後身為他們愛情結晶的Gabriel誕生了,他們如此愛惜照拂這個脆弱的小生命,卻產生了意想不到的巨變:一個晚上,當Nathan起身如廁,驚覺孩子以奇怪的姿勢躺在搖籃內,他緊急為孩子做人工呼吸,還是不敵死神召喚、嚴酷地把這個遺傳到他藍眼睛的小男孩帶走了,徒留下一具瘦小失去溫度的遺體。被急救驚動的Charlotte抱著孩子的屍體泣不成聲,因為哺乳而腫脹的乳房還流下哺育的乳汁。當晚救護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如此令人心碎的畫面──夫妻兩人一同摟著失去生命僵硬的孩子,Charlotte的嚎哭聲響徹天際。當晚一切就發生在這個房間裡。

隨著喪禮的結束,Nathan發現帶入墳墓中的不僅是兒子的屍體,同時也可能葬送他們夫妻間的愛情。自從意外發生以來,他們互相指責對方的疏忽,埋怨對方照顧不週、對Gabriel的掙扎聲不理不睬。Nathan試圖解釋這不是他們任何人的錯,但Charlotte開始跟他分房睡,望著臥室鎖起來的房門,Nathan只能眼睜睜看著愛情隨著Gabriel的逝去、如同觸碰過的門把不留絲毫溫度,逐漸於掌心緩緩幻滅。

但是是時候該走出來了,或許他該應徵一個室友,或養一兩隻狗,讓一個人住在充滿家庭回憶的公寓不顯得太過於孤寂。有了室友之後,他應該覺醒過來順從本性,認真去酒吧認識一個同性愛人...這樣Gwen也不會一直擔憂的望著他...跟他接受治療時的憂鬱自殘與離群索居比起來,接受他愛男人的事實還容易許多。

就在他兀自沉思的時候,公事包內的私人電話響起,他邁步走出去接聽電話。

「Appleby。」

「嗨,Nathan,我人正在Damien Thorn家現場,他整個房子都被翻箱倒櫃過,現在被我們警方封鎖採證。」那頭傳來Lanelot高聲急促的聲音,伴隨警鈴聲與外頭淅瀝的大雨,隨著話筒傳來:「看來他真的陷入某種麻煩中,被奇怪的組織盯上了,或許生命危險。只是想告訴你你的揣測是對的,他沒妄想症,身邊也發生許多難以釐清的事,這時就需要我們蘇格蘭場出面了。」

「那他有其他地方可以去嗎?」Nathan急切的問,現在外頭攝氏五度,沒地方過夜的話未免太悲催了。

「很不幸目前聯絡不到他的搭檔Amani,」可以想像這樣濕冷的夜晚連Lancelot也感到有些狼狽。「不然我把他安置到警局吧。」

「把電話轉給他,他信任我,讓我跟他說話。」Nathan發現他很久沒這樣緊張了,在黑暗的客廳中踱步。電話很快傳到Damien手中。

「Hello,醫生。」那頭的Damien聽起來有些驚嚇後的疲憊,但還是打起精神接聽電話。

「將你家暫時交警方處置,待在那裡太危險了,」Nathan知道他在做這是對的事:「先來我家避避風頭吧。明天再想辦法。」

「你確定?別忘了我愛的人都會死。」可以想見對面的金髮男人瞪大眼睛,遭遇這些變故依舊維持聰慧銳利的眼睛。

「別忘了我是個科學家,不信那些穿鑿附會的神鬼之說。」Nathan拿出車鑰匙,往自家車庫走去。「今晚沒地方可去的話,我去你家門口接你,給我地址。」

「但是我重視你遠超過我自己...不希望你捲入危險。」若不是這種危機場合,Nathan可能會揣測Damien是否話中有話,隱射對他的好感。但他現在無暇顧及。

「別多想了,我不是那種擔心被波及的人,遠遠沒有那麼柔弱。」嘗試讓語氣具有說服力,Nathan再度毛遂自薦:「不會有問題的,來我家吧。」

「謝謝你,醫生。你真的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

駛著家用房車前往混亂利物浦區的路上,Nathan也想像不到他會為一個病人做到這種程度。望著一盞盞向後倒退的路燈與甩動的雨刷,他順利接到了Damien,將這個耗盡精力的強悍男人安置到Gabriel的空房間中,這時候已經是午夜兩點了。隨手拿了件寬鬆的休閒T恤,Nathan放手讓Damien換下被雨淋濕的濕上衣,丟入洗衣烘乾機,見他略微尷尬的盯著自己突出隆起的胸肌。

「很舒適的材質,就是胸圍有點窄...」他尷尬摸了摸緊繃的胸口,朝Nathan露出硬漢偶爾無辜幼犬般的眼神:「謝謝你的好意,醫生。」

「叫我Appleby或Nathan,我不想在家也時刻被提醒自己工作上的稱呼。」

「當然了,Appleby...我要說的是:謝了。」包裹他強壯身軀的T恤上有Nathan Appleby身上的味道,這讓他尷尬喜悅又無所適從。

他們各自回房沉沉睡去,這夜Nathan終於不再重複Gabriel死去那夜不堪其擾的惡夢。睡得如嬰兒般香甜。

隔天清晨淺眠的Nathan起床盥洗,望見寶寶房內那個側躺而臥背對著他酣睡的成熟男人,隆起的身影如安靜的黑豹,潔白的睫毛安落眼眶上,看起來如此寧靜安適,彷彿佔地為巢一般,Nathan的心柔軟了起來,彷彿眼前人的存在足以彌補來不及長大Gabriel的空缺,略微燙人的體溫容許這個房間多了汩汩的暖意。

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金髮男人最後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室友",強硬佔據他波瀾不驚的人生在其中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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